抗生素的“双面人生”

    今年8月，麦当劳宣布要求全球的肉鸡供应商从2018年开始逐步停止使用世界卫生组织（WHO）认定的人类药物中“最高优先级的重要抗菌药物”（HPCIA），第一批从2018年1月开始，包括巴西、加拿大、日本、韩国、美国和欧洲市场；至2019年末，澳大利亚和俄罗斯停止使用；剩余市场于2027年1月完全停止使用。其中提到的“HPCIA”均为普通的抗生素，包括：喹诺酮类、第三代及以上头孢菌素、大环内酯和酮内酯类、糖肽类和多粘菌素类。这个事件说明抗生素问题已经引起全世界的广泛关注。那么抗生素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是抗生素
    抗生素是一类具有抵抗微生物活性的天然、半合成或人工合成化合物，对细菌或真菌、霉菌等致病微生物有杀灭或抑制作用的药物。1943年，青霉素药物上市，标志着人类进入抗生素时代。现在抗生素的种类已达几千种，临床常用的亦有几百种，包括：β-内酰胺类、氨基糖苷类、大环内酯类、多肽类、硝基咪唑类、抗真菌抗生素等[1]。抗生素的使用，挽救了数以亿计的病人，大大提高了人类寿命。除临床使用外，抗生素还可预防、治疗动物传染性疾病，促进动物生长以及提高饲料转化率，据报道，动物喂养添加抗生素的饲料后，体重明显增加4～5%[2]。 

抗生素使用现状   
    抗生素济世救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然而它也会害人。如果抗生素被滥用，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健康问题，甚至引起社会、环境、生态问题。中国是抗生素使用大国，每年生产21万吨，出口3万吨，其余全部自销，人均消费138克，是美国的10倍[3]。与此同时，兽药抗生素由于能促进动物生长和增产，很多养殖户都将其加入饲料中，以提高产量和经济效益。在我国，由于养殖户缺乏合理的用药知识，滥用、误用兽药抗生素现象非常严重。虽然我国早已发布《禁止在饲料和动物饮用水中使用的药物品种目录》、《动物源性食品中兽药最高残留限量》、《兽药地方标准废止目录》等公告，仍然难以遏制养殖户滥用抗生素的现象发生。
    曾有报道对2014~2016年国家及地方食药监部门的食品抽检信息进行统计[4]，其中检出抗生素超标或使用违禁抗生素的食品达127批次，数量从大到小依次涉及鱼类及水产品、禽类、蜂蜜、肉制品、鲜鸡蛋。鱼类及水产品最多，高达91批次，问题集中在呋喃唑酮代谢物、氯霉素、呋喃西林代谢物、恩诺沙星、环丙沙星、土霉素、呋喃它酮代谢物、喹乙醇等抗生素，多达8种。在这127批次食品中，呋喃类药物占到61批次，约为48%，分布在鱼、禽、畜等食品中。而在呋喃类药物中，又以呋喃唑酮代谢物的曝光次数最多，涉及40批次，占31.5%。10批次蜂蜜均为氯霉素不合格，4批次鲜鸡蛋则检出有氟苯尼考、恩诺沙星、环丙沙星。另外，在猪、牛、羊等肉制品中，抗生素的使用比较分散，磺胺、氟苯尼考、土霉素、氯霉素、恩诺沙星、呋喃它酮代谢物等抗生素均有涉及。
    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对江苏、浙江、上海地区的1000个儿童尿液进行抗生素检测，一半以上儿童尿液中检出1种抗生素，四分之一的儿童尿液中检出2种以上抗生素，有的尿液样本中能检出6种抗生素。金霉素、恩诺沙星、泰乐菌素这3种一般只限于畜禽使用的抗生素，在这些儿童体内均有检出。

抗生素滥用危害

    抗生素滥用导致了严重的细菌耐药性问题，甚至产生出可怕的“超级细菌”。以青霉素为例，1941年，只有不到1%的葡萄球菌可抵抗青霉素。到了1946年，此数字已达到14%。一年后，数字更是升至38%。而如今，已有90%以上的葡萄球菌对青霉素产生耐药性。英国经济学家奥尼尔2016年发表的《全球抗生素耐药回顾》报告指出，目前耐药性导致每年死亡人数达70万，如不采取有效行动，预计2050年这一数字将上升至1000万（预计每年因癌症死亡人数为820万，交通事故为120万）。我国的抗生素滥用问题更严重，抗生素使用量居世界第一，每年有20万人死于药品的不良反应，其中40%死于抗生素滥用[5]，WHO估计，到了2050年，在中国，因抗生素耐药每年将导致100万人提早死亡，平均每30秒就夺走1个人的生命，并将造成20万亿美元的损失。

     近几年，抗生素抗性基因（antibiotic resistance genes，ARGs）更是引起国内外学者的关注。据WHO报道，已将抗生素抗性基因作为21世纪威胁人类健康最重大的挑战，并宣布在全球范围开展抗性基因的污染调查战略部署[6]。长期滥用抗生素，会诱导动物及人类体内产生ARGs。ARGs与大量未被吸收的抗生素随粪尿排出，通过粪施肥进入环境中，并可通过水平基因转移（Horizontal Gene Transfer，HGT）机制随食物链进入人体，对人类健康和流行病的防治构成潜在威胁。与传统的化学污染物不同，抗生素抗性基因具有生物学特性，可在不同细菌间转移和传播，甚至是自我扩增，表现出独特的环境行为。近年来，人们逐渐意识到抗生素抗性基因在环境中的持久性残留、传播和扩散比抗生素本身的危害还要大。

如何缓解抗生素滥用问题
    2016年8月，我国政府发布了《遏制细菌耐药国家行动计划》，从联防联控、药品研发、供应管理、加强监测等方面提出了重点措施和工作目标。2016年9月，联合国召开了抗生素耐药性高级会议，各国领导人已意识到抗生素耐药性带来的灾难性后果。面对我国抗生素滥用的现状，公众要树立合理、科学使用抗生素的科学观念，接受抗生素使用处方化；养殖户要按照国家规定使用兽药，合理安排休药期，坚决不使用国家禁用的兽药；农业、食品药品监管、环境保护等职能部门，要加强合作，持续开展兽药、畜产品的专项整治和监督抽检，严厉打击超剂量、超范围用药、不执行休药期等违法使用抗生素的行为，推进建立兽药、饲料、药物添加剂的生产、经营、使用的全过程监控体系。
    国家副食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拥有完善的抗生检验仪器设备和经验丰富的检验团队，可对多种动物源性食品中抗生素进行检测，为解决抗生素滥用问题保驾护航。